第一章 一片痴（十）
大礼堂门前摆了一只巨大的易拉宝，上面印着露齿微笑的广告美女和一支牙膏。方竹认得这牌子，算是有名的国产老牌了，母亲常常会买来用，称它又便宜又好用。只是近年来很少能在超市看到它了。
他忽然就笑了：“如果是比赛的事情的话，你不用放在心上。我等一下还要去打工，先走了。”
何之轩伸手擦了擦汗，很随和很随意的样子，问她：“什么事？”
这场比赛于新人来讲，不过是满足虚荣心的一场表演，可于何之轩来讲，是前程上的一只砝码。
又跑了两圈，何之轩猛地停下来，方竹止不住刹车，差点摔倒在操场上。
在下一个周三，方竹准时去了学校大礼堂。
他是真的忙，除了给广告公司打工，他还在KFC里打过工，赚一个小时三块五的辛苦钱。实际上，他的成绩好到可以年年拿五千块的奖学金。
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，方竹自觉很难面对一起合作过的同学们。后来，他们又一起合作参加了市里的比赛，但是强中自有强中手，最后他们还是输了。
不是没有刻意找过他，他不是在外面试，就是帮着导师做报告。不过终于还是被她撞到过一次，那天她正巧看到他在操场跑步，依旧是白汗衫、运动裤和回力球鞋，汗衫半湿，不知道他跑了多久。他跑步的动作很矫健，浑身有使用不尽的力量。
没有参加比赛的何之轩领着他的团队做了一期《英雄无觅六十年》的黑板报，就发在食堂门口的黑板上。板报排版大气，图文并茂，字体优美。
方竹因为一时好胜，轻而易举就毁了别人的一场努力。
何之轩欲走的脚步停了一停：“下周三学校大礼堂有个兼职招聘会。”
何之轩朝她挥挥手，转身离开了操场。
方竹目送他的背影消失，后悔竟然没有及时讲出“对不起”。
也许，何之轩的团队参加比赛就不会输，方竹不知为何会生出这个念头。她一直想找他道个歉，但自从比赛以后，她在校园里几乎碰不到他。
方竹不自觉又结巴了：“我……我……”她想，是不是应该先道歉，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。
她叫住他：“喂——”可是没想好要说什么，于是随便扯了个话题，“我也想找个兼职。”
方竹先在操场外围等着，看着他跑了一圈又一圈，她等不下去了，干脆跟在他后面一道跑。
她掏出手机，狠狠地摁着号码键，父亲那边无人接听。她颓然地松开手，父亲是爱护她的，她何来立场指责？虽然这种爱护在无意间伤害了其他人。
这么拼，一定有情非得已的经济现状，否则他也不会逼自己把学习和各种工作都完成得这么出色。
方竹听说上面的字和图都是何之轩的手笔，她还听说他大二的时候就用课余的时间给广告公司打工，做企划和图文设计工作。
同学说得有点恻然。
方竹点一点头：“我一定会去。”